浅浅

上班狗一只,更文时间不定,行文方式看心情,结局也是看心情,一个毫无原则又任性的写手。

【润玉X锦觅】与卿共此生(十)

十、鹿与昙花

早上锦觅被蝉鸣声吵醒,她有些不满地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,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。

被狂风骤雨肆虐过,又被润玉凌厉剑锋伤及过的院子,满地的落叶和茅草,显得很是萧索。

桃树下,数不完的桃子滚落在四周,脏兮兮地躺在那里。

锦觅不自主地走过去,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桃子,试图拍掉表面的泥土,可被烈日烤干的土层,牢牢地巴在上面,纹丝不动。

她来不及难过,就被门外传来一阵敲打声吸引了,趴在篱笆墙上往外看,木屑飞扬中见一人正在修理一张陈旧的木桌,旁边还躺着两张看上去已经被修补好的长凳。

这桌椅看着眼熟得很,锦觅用力眨了眨眼,细细辨认,这不就是自家桌椅么。

那人,也不是旁人,就是润玉。

束发白衫,盘腿坐在泥地上,低头垂眸,执剑对着木块细细做出卡槽,将桌面翻过来,再将另一个端口,用力扣住,破旧的桌子变得完整,稳稳地站在地上。

“想不到,你还是个木匠。”锦觅抱着双臂,慢慢走向润玉,笑嘻嘻地说道。

“略通一二。”润玉抬起头,脸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,只是眼下多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和木屑,在阳光下看着毛茸茸的。

锦觅盯着润玉手中的龙吟剑,见剑身闪着寒光,看着就锋利无比,想着这剑曾被无数人的血浸染过,现在却安静地躺在木屑堆中,不知道是该害怕,还是该发笑。

“你爹妈给你生了这张脸,你能不能爱惜点。”锦觅蹲下来,举起袖子,给润玉细细擦着脸上的汗和木屑,又在他的衣摆上拍了拍,心疼地皱了皱眉,“这一身的尘土,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,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了。”

锦觅没来由得悲伤,第一次不喜欢那么勤快的润玉,她有些害怕,她怕他要走了,她怕他又要回去过那样血腥绝望的日子,她怕他又要一个人孤独的活着。

她低着头,看着地面,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声音有些飘忽。

“你别以为修好了桌椅,就可以离开这里了。”

“你还欠着我药钱,饭钱。”

“你还欠着我桃子钱。”

“还欠我一个大水缸”

“反正,还欠着好多,好多,好多东西。”

润玉把她圈在怀里,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处,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中散落下来,不热烈,却是淡淡的暖意。

“嗯,我不走。”润玉的声音在锦觅耳边响起,像和煦的风,吹散她心底的恐惧和悲伤,锦觅扬起头,笑了起来,“对,我现在可是你最大的债主。”

“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。”锦觅偏头想了想,说书人的词,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要不然…..”

“以身相许。”润玉站在阳光下,一本正经地回答,可眼里明明含着笑意。

锦觅觉得脸有些发烫,提着裙子就往院子里跑,跑了一段路,回过身,学着润玉平日里说话的语气道,“那也无妨啊。”

她说的很轻,但她想,或许风可以把这句话捎给他吧。

润玉自是听见了,天机阁的少阁主,怎么能没点过人的耳力呢。

用过了早膳,吃了药,锦觅拉着润玉跑去村口陈大叔家,厚着脸皮,愣是把人家那口准备用来冬日里腌菜的大缸讨了回家,说等冬日里攒够了钱,买了新缸再给他老人家送回来。

润玉在一旁戳了戳锦觅的腰,小声说,我的钱,不够你买个缸么?

锦觅压低声音回道,那些钱,留着以后慢慢花,我已经打定主意,日后就好吃懒做,就靠你的钱,养活我了。

润玉差点笑出声,还好及时掩住了嘴,暗想,看来此生责任重大。

原本润玉是打算举缸就走的,可锦觅非要他拉车走,说是这抬着走太招摇了,哪有翩翩佳公子,举缸而行的事。

于是,此刻,锦觅坐在水缸里,下巴支在缸边,润玉在前面拉着走,腰背笔挺,看上去毫不费力的样子,锦觅不由赞叹,果然是习武之人。

“以后,等我们没钱了,不如出去卖艺吧。”锦觅打开了话题,等来的当然是润玉常说的那句,那也无妨。

“你会画画吗?”

“会”

“你会丝竹管弦吗?”

“会”

“你会胸口碎大石吗?不对,你功夫那么好,当然会。”

“你怎么什么都会啊!”锦觅翻了个身,仰着头,靠在大缸上,只觉阳光有些刺眼,便抬手去挡,”这世上,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?”

回应她的是只有车轮转动的声响,她想,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,换做是她自己,那不会的事情张口就来,怕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。

她还在想着,木车突然停了下来,她听见润玉的声音,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可却那么真实地落入她的耳朵里,她听见他说,“我不会离开你。”

车轮再次慢慢转动起来,锦觅捂着嘴偷笑,过了会,她说,“晚上,我带你去林间看昙花,看鹿吧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起风了,是暖暖的夏风。

到了晚饭后的光景,锦觅双手抱着一个缺了个大口的陶罐,紧挨着润玉走,这罐子还是她翻了半天的后厨,才找到的。

今夜月朗星稀,看来是不会下雨的好天气。

两人就这样,并肩走着,灌木丛被风拂过发出阵阵响声,蝉鸣声,和林间洼地里的蛙鸣声,此起彼伏。

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,有一条青色的,长着奇怪触角的蛇,从树丛中游走出来,一直游到了锦觅脚边,锦觅感觉脚腕一凉,低头一看,便惊叫出声。

龙吟剑瞬间出鞘,直指蛇头,这蛇正是彦佑君,他本就只是想吓吓锦觅,闹着玩的,谁想到这大殿到了凡间,虽不是神仙了,竟还是武艺卓绝。

这剑也真邪门,指着它的眉心,居然让他这种凉血动物都觉得有点太冷,它本能的吐了吐蛇信子,发出嘶嘶之声。

“这蛇长得倒怪有意思的。”锦觅见这蛇也不咬她,胆子也就大了些,眯着眼细细观察,“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呢,要是拿它泡酒,不知道会不会有奇效。”

啧啧,锦觅仙子,你在人间怎么没点好生之德啊。彦佑暗暗腹诽,余光瞥见龙吟剑寒光一闪,想着此刻若现出真身,怕以后再要以人形靠近这两人就难了,便以蛇生最快的逃跑速度,溜之大吉。

“看来,锦觅的蛇酒是落空了。”润玉收剑而笑。

“是有点可惜,不过算了。”锦觅拍了拍蛇爬过的地方,无所谓的笑笑。

“这路看来也不安全。”润玉皱了皱眉,蹲在锦觅身前,示意她上背来,“还是背着你走吧。”

锦觅觉得这欲拒还迎的花花招式,不太适合她,就也不多说什么,直接扑到了润玉的背上,双手环过他的脖子,手里还仅仅捧着破罐子。

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,月光中,有鹿影闪过,润玉足尖轻点,便追了过去,很快就在一处开阔的林间,见到了一只小鹿,不远处,有几株昙花静静盛放。

锦觅趴在润玉背上,不敢大声说话,怕惊扰了小鹿,她压低声音说,“我们一会去挖一株昙花带回家养着吧。”

锦觅又说,你不如把我放下来吧,你这样会累着,润玉不肯,说是这夜里怕再出来条蛇,还说自己不累,说锦觅轻得很。

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鹿,小鹿吃饱了,就慢慢悠悠地消失在林间深处。

锦觅从润玉背上跳下来,提着裙子就往昙花那边跑,润玉提剑过去,帮她完整地挖出一株昙花,连着新鲜的泥土,一并放入罐里。

锦觅抱着昙花笑得一脸满足,润玉的眼神却猛然收紧,他感到有浓重的杀气,在慢慢逼近他们。

“少阁主,悬崖一别,别来无恙。”有个低沉阴郁的男声,从不远处那片树影里传来,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,看来,来的人还不少。

“我没死,你是不是很失望。”润玉横剑在前,冷冷地开口,“青峰堂少堂主,不对,现在改称你为堂主才对,李青云。”

刚开口说话的那人,终于将整张脸都露于月光之中,那是张剑痕遍布的脸,狰狞而可怕。这脸的伤是李青云自己划的,只为苟活在人世,报那李家灭门之仇。

锦觅吓得扯住了润玉的袖口,润玉将她一把护在身后,说道,“锦觅,你站着别动。”

“我且要看看,少阁主今夜是否还能活着出去。”李青云拍了拍掌,身后走出一众锦衣打扮的人,或佩刀,或负剑,少说也有不下二十个人,“当年你灭我满门,今日我便要你挫骨扬灰。”

“恐怕今日,也得让你失望了。”润玉的声音越发冷了。

“看来,天机阁的少阁主,也会动情,”李青云冷笑起来,眼神越过润玉的肩头,直直盯着锦觅,“只可惜,这姑娘怕也是要陪着你,一起死在这里了。”

润玉挥剑,剑尖直指李青云的眉心,眼神冷若寒潭,幽幽地开口,“这恐怕也不能如你所愿了。”

“就凭你,一人一剑?”李青云觉得窝火,都身在绝境之中的人了,还这么冷傲自负,“少阁主对自己莫要太自信。”

“足矣。”简短而有力的回答,让李青云青筋直跳,这时有个声音懒懒地传来,“你这长相,还是带个面具好,不如我给你介绍个手艺好的工匠如何。”

锦觅扭头,就见一人青衫玉笛而来,这不就是那日在路上遇见的失心疯么,他说他叫什么来着,扑哧君?

润玉用余光瞥了眼走到自己身侧的彦佑,皱了皱眉,略带不满的说了句,扑哧君?

锦觅仙子就是记性好,我这名字,就数你叫起来最好听了。彦佑一边夸着锦觅,一边抽出玉笛在手掌上敲了敲。

润玉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开口,我看你这失心疯,妄想症,都还是没治好。

就是,你这开口闭口仙子的,我看你就是病没好。锦觅点头附和,转念一想,又问道,“这个时辰,你怎么会在这?”

“看病。”彦佑回答的顺口,“顺便路见不平,拔笛相助。” 

“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了。”润玉头也没回的说道,“你莫不是要在这里给我们吹奏一曲助兴。”

“这个嘛,你们要是喜欢,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又来个送死的,无所谓,想死便成全你。”李青云看着彦佑就觉得碍眼,居然敢当面嘲讽他,真是活腻了,左手一挥道,“杀。”

润玉足尖一点,便入了这刀剑阵中,顺手还提溜着彦佑一起入了阵,道是,我不放心你呆在她身边,我看着不像好人。

彦佑暗自感慨,这凡间的大殿护妻的手段也太专横了点。再说我这长相,哪里不像好人了,分明是心地善良又高大帅气的那种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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