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润玉X锦觅】一梦江湖（四 上篇）古风短篇
23
暴风雪下了一整夜。
早晨醒来，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。
锦觅先替娘亲扫了院子，又在家中的炭盆里加上了新炭，做好了早饭才喊起娘亲，并叮嘱她，今儿个雪天路滑，不要再上山了。
一切都准备妥帖后，锦觅便与娘亲道别。
“我家姑娘，这么着急回去啊？”
“我怕主人家缺人手。”
“我看未必吧。”锦觅娘端着热乎乎的粥碗捂着手，脸上是了然的人笑容，“怕是觅儿着急去见心上人吧。”
“娘……”锦觅脸颊发烫，娇嗔着说道，“我才没有呢。”
“没有心上人。”
“哦，这样啊……”锦觅娘把尾音拉得拉长，“那不如，我把昨日那白衣公子说与郭婶家的小女，你看如何？”
锦觅一听就急了，拼命摇头，一连说了三声不行。
“我琢磨着也是不行。”锦觅娘笑得更深了，“那护院公子还是和我家觅儿最为相配。”
锦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，过了会才反应过来，不由羞红了脸，留下一句，娘，你莫要乱说，就出了门，朝着璇玑阁得方向走。
归心似箭。
甚至都没听到她娘在后面喊的那一句，觅儿，你可慢点走。
24
锦觅走在去往璇玑阁的路上，这雪天路滑，她走得是心惊胆战的。
半路正巧遇到了骑马而归的连城，他虽嘴上说着你就自己个儿慢慢走吧，可骑了几步还是折了回来，伸手将她拉上了马。
“你还在为我昨日说你与阁主是看家护院的事生气？”
“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？”
“是啊。”
锦觅回答得毫不犹豫，连城差点背过气去。
实话还真是蛮气人的，难怪这么多人爱听谎话。
连城心里是这么想的。
这时候，锦觅又开了口，小声地问他，“连城，那阁主昨日生气了吗？”
“你说呢？”
“我在问你，你干嘛反问我。”
“我乐意啊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幼稚。”
“你才幼稚呢。”
“你幼稚。”
“你幼稚。”
这路上的出来扫雪的业城百姓，抱着扫帚，看着这对年轻男女，在马背上为谁幼稚这个问题争论不休。
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地在想，别争了，我看你们俩都挺幼稚的。
眼看着璇玑阁就快到了，两人才停下了争吵，但都不忘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锦觅心里懊恼得很，心想，什么嘛，我才不关心谁幼稚呢，我只关心阁主有没有生气啊。
这一路，锦觅与连城也是共骑一马，却完全没有昨夜与润玉一起的那种感觉。
那个温暖的怀抱，她真想再靠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
锦觅还在想着昨夜的事，连城早已翻身下马，抖了抖缰绳，说道，“你若想知道阁主有没有生气，你自己去问呗。”
说完，就差人拿来了一个凳子，让锦觅踩着下马，手还不忘扶上一把。
“连城，你其实也没生气，对吧。”
锦觅笑了起来，这反倒惹得连城觉得脸上有点烫。
“谁说的。”
“我说的啊。”锦觅拍了拍连城的肩膀，笑道，“因为连城也是个温柔的人呢。”
锦觅已经走入了大门，而连城却还站在门外，寒风刺骨，可他却感受不到。
连城也是个温柔的人啊。
曾经也有个女子这样对他说过。
那时候他还是瑶城里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郎，他本应一生无忧地活下去的，如果没有那场灭门之祸的话。
转眼六年过去了，他也已到弱冠之年了。
如果当年他真的开口挽留她，现在会不会反而更加悔恨。
25
锦觅沿着蜿蜒的回廊走着，璇玑阁到处都有人在扫雪，却没有人在扔雪球。
那本是锦觅儿时最爱玩的游戏，如今她也还是喜爱的。
走到一半的时候，锦觅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在前面偌大的开放式庭院里，梅花开得很好。
而她一眼就看到了润玉的身影，他穿着雨青色的锦袍，站在雪地里，站成了遗世独立的样子。
锦觅仿佛看到了润玉身上那种无休无止的萧索寂寞，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他，可没走几步就生生停了下来。
有一个陌生女子的身影，突然闯入了她的眼底。
白衣如雪，发黑如墨，是倾城之姿，周身有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。
锦觅听见润玉喊她，夕梦。
声音不大，可她很认真地在听，还是听见了。
美人果然连名字都比常人好听上几分。
锦觅站在原地暗自感慨道。
“阁主，许久未见，你还好吗？”
锦觅从夕梦这句话里，听出了相识多年的感情，她竟有些嫉妒了。
可后来的话，她就听不清楚了，因为他们并肩又走了几步。
“一切尚好。”润玉淡淡地答，“你这趟朔城之行可还顺利？”
“嗯。”夕梦点了点头，回道，“一切都已经按你吩咐的办妥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润玉抬头看了眼梅花，说道，“这花还是离墨为你种的，只因你一句，最喜梅花香。”
“可我等得共赏之人，从来不是他，阁主，你是知道的，我在等谁，我一生都在等那个人。”
“何必非要等一个等不到的人，夕梦，你如此聪慧，该知道偏执成伤，最是要不得。”
“我自是知道的，”夕梦看着润玉疏离的眼眸，轻轻地笑了，“可我就是放不下，况且如今，我也算是等到与他共赏梅花了。即使这样的相遇，不过是一场意外。”
润玉转身去看梅花，不再去看眼前这双痴怨的眼。
夕梦抬手轻轻地扫去梅花上的落雪，缓缓地开了口，朔风如解意，容易莫摧残。
眼里的哀婉缠绵，久久不散。
润玉甚至没有思考一下，就给出了回答。
他说，一生不解意。
语气很淡，却比北风还冷上了几分。
咔的一声轻响，夕梦折断了一节树枝，是她上的那几朵梅花，堪堪落在地上，平白点缀了苍雪。
锦觅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，只是远远望着这两个人，觉得很是相配。
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难过。
26
“你也觉得他们很配，对吗？”
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，吓得锦觅猛然回头，正对上一双藏着心事的眼。
“可他怎么就偏偏不爱她。”
“谁不爱谁？”锦觅下意识地追问。
“阁主不爱她。”男子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女子，眼里掠过一阵疼惜，“她都等了他那么多年了，怎么就不肯放下呢。”
锦觅只听进去了前半句。
阁主不爱她。
不爱那个与他近在咫尺的绝色女子。
他不爱她。
这样……多好啊……
锦觅心里的难过，烟消云散，连眉眼都舒展了几分。
她是当真觉得阁主与夕梦相配的，可她夜很怕是他们真的相爱的。
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小气，舍不得阁主爱上睡，舍不得阁主属于别人。
想想自己方才理直气壮地说连城小气，要换做现在，她还真是没什么底气了。
自己或许比连城还小气吧。
“我好像闻到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。”
直到身旁的男子再次开口，锦觅才回过神来，她低着头，反驳了一句，“才没有的事呢。”
说得很没底气。
“哦，是吗？”男子笑了起来，“可我觉得他不爱她，对我来说，是好事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锦觅抬起头问道。
“因为，我爱她啊，阁主不爱她，我就还能继续爱她。”
锦觅看见男子望着夕梦，眼里有万般柔情。
这时，她才仔细打量起这个男子，一身墨绿色的衣衫，黑发束在鎏金冠内，面若冠玉，丰神俊朗。
“可她爱你吗？”
锦觅偏着头问，却见男子的眼神慢慢变得悲凉起来。
她听见他说，“她不爱我。可是我可以等她。”
“这样不累吗？”
“累啊。”男子笑了起来，“可放弃的话，我会后悔的。”
锦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她说，“你和她也很相配。”
“哦？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……因为都是好看的人啊。”
男子听了哑然失笑，“姑娘，你可真有意思，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我叫锦觅，那你呢？”
“在下离墨。”
锦觅还有好多问题没问，可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，她便转头去看，见是润玉的声音，心下着急，提着裙子就往园子里跑，离墨在她后面走着，突然开口问了句，“锦觅，你是不是喜欢阁主？”
“是啊，我喜欢阁主，我可喜欢阁主了。”
面对突然的提问，锦觅下意识地作答，声音没控制好，有些清脆响亮。
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，园子里的两个人早已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她。
27
“离墨？”
出声的是夕梦。
“锦觅？”
出声的是润玉。
这下糟糕了，心里的秘密被发现了。
怎么办，羞死了人了。
阁主会不会生气？
自己要被讨厌了吧。
心里好难过，怎么办。
锦觅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，走路的脚步都快了许多。
这雪结成了冰，路面湿滑。
走得太快，很容易摔倒。
这道理锦觅都懂，可人一慌，就容易乱了分寸，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个五体投地了，却意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，有人稳稳地抱住了她。
这个怀抱，好熟悉，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宁下来。
“锦觅，你何时连走路都不会了？雪天路滑，小娃娃都尚且知道要慢慢走。”
怀抱的主人，开了口，锦觅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，就知道是润玉了。
她从怀抱里缓缓抬头，发现润玉正静静看着自己，眉心微蹙。
锦觅心想，果然生气了吧。
“阁主，我知道错了，你别……”
“知错就好，我没生气。”
“我就知道阁主是世上最好的人。”
锦觅仰起头笑了起来，顺手环抱住了润玉，不过她不敢问，那方才我说我喜欢你的事，你是不是也没有生气？
润玉注意到身上两道探究的视线，不由轻咳了几声，锦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出格，赶忙松手向后退去，差点又摔跤，还好身后的离墨伸手扶住了她。
可离墨很快就松了手，倒不是因为介意男女授受不亲，而是眼前某人的眼神实在太冷了。
“好险，好险。”锦觅拍着自己的胸口，笑了起来，“差点又要挨骂了。”
“挨谁的骂？”润玉顺口问道。
“挨阁主你的骂啊。”锦觅脱口而出，说完就后悔了，连忙摆手说，“不是的，不是的，阁主人最好了，从来不骂人。”
润玉见她红着小脸，一脸慌张的样子，不由轻笑出声。
这一笑，倒是真的惊到夕梦和离墨了。
他们追随润玉多年，很少见他笑，或者说从未见过他发自内心的笑容，更为妥帖。
可此时此刻，润玉就在他们眼前，笑得真真切切，而眉眼里的温柔，也是他们从没见过的。
真实到反而觉得不真实了。
作者有话说：
今天加班，来不及写完全章，所以要分上下了，我的天，写着刹不住车，生怕这个新坑又拖长，感觉五章刹不住车了。不行，不行。
啊～我的连城，我的离墨，我不能让你们有延展的故事了。
我对不起你们。
妈妈是爱你们的……
虽然大家都爱看九重天下的故事多一些。
另外，我周末可能会来更一个九重天大龙的故事，和这篇故事无关。
是一个新的超短篇，可能会有点虐。
毕竟三篇九重天故事的长篇，我都给了好结局。
评论(19)